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金梁 张帆
常言道,一分钱难倒英雄汉。
这不是玩笑,上涨一分钱的电价,或许真会难倒一批资产上亿的企业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对于工商业来说,电价是最敏感的生产要素之一。尤其在浙江,企业减负的重要举措之一就是降电价,这是最看得见、触得到的实惠。
然而尴尬的是,浙江工商业电价相对偏高,几乎伴随了改革开放后浙江经济发展的全过程,直到现在,浙江电价依然名列国内前五。
浙江电价为何贵?降的空间在哪?涌金君为各位一一道来。
不是“降不降”,而是“有没有”
价格高低,由商品供需关系决定,这是市场经济最基本的原理。
浙江的电价为何贵?本质上就是稀缺。
这一年,涌金君跑企业时,常常聊起电价。企业老板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,过去总是埋怨浙江电价比隔壁省份高,每天一睁眼就是几万的电费出去了;如今盼着千万别限电,贵个几毛几分都不是个事儿。
老板们,怕的就是“电荒”。
很多人还记得2004年的夏天,全省拉电十分频繁,半年的拉电损失电量就超过了上年全年总合。由于电力供应严重不足,连低谷电能都被深度挖掘,全省最高用电负荷罕见地出现在深夜24点和凌晨1点钟。
后来虽有明显好转,但“缺电”始终悬在浙江人头顶——
2021年,浙江省能源局下发的文件中,表述从“基本没有富余”变为“夏季、冬季高峰存在硬缺口”,消失多年的“有序用电”一词再次出现;
2022年,夏天才刚启动,全社会最高用电负荷就超过1亿千瓦,创历史新高,用电需求已相当于韩国,超过欧盟最大工业国德国。当时,有温州企业透露,“开五限二”政策整整提前了3个月。
那么,今年又会如何?6月以来,浙江每天的最高用电负荷基本在8000万千瓦以上,最高电力负荷同比增长近20%。
据省能源局预测,今年夏季全省全社会最高用电负荷可达1.15亿千瓦,同比增长10%以上。“压力相当大。”业内人士透露说。
因此,物以稀为贵,供需关系决定着,浙江电价不可能像个别省份那么便宜。
此前,涌金君在宜宾采访时,对方企业的最优惠电价仅为0.39元/度,比江浙沪便宜了一半多。究其根源,当地水电资源丰富,供远大于求。
不是不愿意降,而是发电太贵
电,是商品,更是特殊的商品。
既然咱们缺,能不能自己多发点电,这思路一点没毛病。
作为二次能源,电力的获得严重依赖煤炭、石油、天然气等一次能源,虽然核能及太阳能、风能等清洁能源在兴起,但煤电的地位不可动摇。
但是,浙江不仅自己缺煤,距离北方产煤省还远。这意味着,浙江燃煤发电成本居高不下。广东、湖南、上海等不产煤南方省市发电成本高电价高,大都也是类似原因。
这两年,煤价开始快速上涨并长期居于高位。尤其是俄乌冲突加剧之后,国际煤价飙升,水涨船高自然影响到了国内行情。
去年,浙江发电用煤最主要的源头,也是我国北煤南运枢纽秦皇岛港的港发煤价,以5500大卡动力煤计(下同)全年均价大约在每吨1300元。今年的情况有所好转,目前在900元每吨,上半年均价每吨也要近1100元。上面所有煤价只是秦皇岛港的发货价格,不包括运到浙江各大电厂的运费。
对比2020年,同样5500大卡动力煤均价只有每吨550元。
煤价翻倍上涨,势必拉动电价上涨。
按照煤电联动的规则,燃煤电厂的上网电价允许随煤价上下浮动20%;煤价翻倍后,这两年浙江发电主力燃煤电厂的上网电价也上涨了20%。
即使这样,对燃煤电厂来说依然要承担80%的煤价上涨。因此这两年燃煤电厂出现了全行业亏损,亏损严重的负债率超过100%,个别企业已资不抵债。
便宜的电,哪里寻
发电,有没有省钱的法子?办法当然有,如外购水电。
6月23日,在杭州,国家电网±800千伏钱塘江换流站双极高端系统顺利完成试运行。至此,我国“西电东送”重点工程白鹤滩—浙江±800千伏特高压直流工程实现全容量投产。
浙江为何要从千里之外找电?一方面是自己不够用,另一方面就是便宜。
据业内人士透露,白鹤滩水电站送浙电量和电价由政府间协商协议来确定。浙江火电当前均价约为0.498元/千瓦时(度),每千瓦时白鹤滩水电比省内火电便宜5分多。
没看错,就是为了5分钱的差异,浙江花了一番力气。
过去,由于跨区域输电能力不足,造成了“东部缺电、西部窝电”,西部水电相对丰富,外购水电较为容易。如今,如新能源电池等大批企业布局西北,当地用电需求急剧上升,东部省份用电诉求也在攀升,导致水电成了香饽饽。
记得去年高温干旱,川渝水电来浙巨减,导致浙江只能临时高价增购外来电,无疑中又拉高了电价。
那么,有没有其他发电方式替代呢?
如果考虑环境成本,可再生能源发电中,风力发电的成本相对较低,光伏发电高一些,也是电源的有益补充。但这些间歇性、看天发电的新能源,难以支撑电网稳定供电,装机虽大,发电量目前仍有限。
涌金君留意到,《浙江省能源发展“十四五”规划》将核电作为中长期主力电源。在“十四五”期间,浙江力争实现三门核电二期三期、三澳核电二期三期等开工建设。
相比水电、火电,核电的成本更高,但对于保量和保价来说,至关重要。以隔壁省份福建为例,是知名的核电大省,是沿海少有不缺电的省份。目前,浙江已经和福建签订备忘录,在福建电力有盈余的情况下,迎峰度夏期间福建送浙高峰电力按200万千瓦落实。
由此可见,调整能源结构,实现用电自给自足,这才有可能让电价降下来。
降的空间,在哪里
不论现状如何,依然有企业朋友会问:电价能降吗?
省内电源,主要靠燃煤发电机组,只要压低煤价,电价就有可能下浮。
近些年煤价上涨,特别是煤炭企业前些年整合后,形成分属央企和地方的几大集团,煤矿企业的议价能力大增,而煤炭用户分散各行业,发电企业虽是大客户,但分属众多集团,抱团难,议价能力弱,砍价很不容易。
在省政府的支持帮助下,浙江的发电企业发挥自身需求量大稳定的市场优势,派员勤跑产煤大省,深入煤矿企业千方百计增加平价煤炭供应,尽力降低用煤成本。
办法总比困难多。
作为能源小省,浙江还想法设法寻找投资各类能源资源,如在新疆兴建热电厂,开发煤制气项目,每年换回20亿方天然气;到宁夏黄河岸边贺兰山下建大电厂,用塞上的黄河水和丰富的煤发电千里迢迢输送回浙江;和产煤大省山西的企业合作,参股大煤矿,每年换回700万吨平价煤……
增购水电,也是降电价办法之一。
涌金君了解到,今年,浙江已经与三峡集团做好协商,通过三峡、溪洛渡、白鹤滩等梯级大水电多库联调,优化送浙电力曲线的安排,送浙输电能力再增加100万千瓦。
近期,白鹤滩水电站与溪洛渡水电站调减送电计划,正在进行合理充分蓄水,为的是在用电高峰期“顶峰”发电,把一库水用在刀刃上。
当然,企业采用峰谷电价差等合理用电方式,亦是能节省不少成本。
疫情期间,曾经有一民企老板抱怨企业停产,电价却突然飙升,还百思不得其解,向供电部门反映。相关方面调查后发现,原来是该企业用电策略存在缺陷,对电费计价模式不熟悉,使用不当。
很多工业企业一般使用两部制电价,包括容量电价和电量电价。电量电价是按实际使用电量收取的,容量电价则是按企业报备使用的变电容量一定时间段固定收取。这家企业疫情放假后,容量电价部分没有及时报停,造成放假期问虽用了没多少电,但叠加固定的容量电费后,电费单价飙升。
综合来看,除了冬夏两季高峰之外,随着省外来电的增多,高位煤价若保持下降趋势,浙江电价适当降价的空间将可能打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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